黄仁伟 陈小工 唐永胜 吴白乙 张沱生 朱锋:中美关系的现状与风险笔谈
2020年08月17日  |  来源:华智全球观察  |  阅读量:10457

黄仁伟 | 中国助美抗疫的可能与美国打压中国的局限

一、中国主动助美抗疫的必要性

我们不能随特朗普和蓬佩奥起舞,但又要有自己主动出牌的能力。特朗普处于疫情越来越严重的困境之下,他现在所有的难题都和疫情不断加重的前景相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现在可以考虑在全世界公开地、正面地向美国提出,帮助美国渡过疫情危机,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美国控制疫情,使美国和全球疫情尽早出现拐点。这样我们就占据了道义制高点,也战胜了蓬佩奥把责任“甩锅”给中国的阴谋论。

最保守的估计,美国的感染病例在大选前达到1000万。美国现在已经过500万例了,还没到下降的拐点。即使到拐点,下降和上升的人数一样多,三个月以后到1000万例,大选前1000万未见得能控制得住。美国医疗资源已经接近崩溃,所有医院都住满感染者,医生、护士已经极其疲倦厌战,很多人辞职不干。武汉在全国支援下战斗三个月,美国各州的医院独立作战已经半年了,没有办法再持续下去。危机还会进一步崩溃,这是特朗普最大的心腹之患,他的经济问题、大选问题、外交问题等所有问题都与之有关。

中国可以支持美国控制疫情,美国的确需要这样的帮助。一是美国所有州要建方舱医院,一个州建5个方舱医院都不够,50个州就需要250到300个方舱医院。这需要巨大的基建能力,而美国没有这种能力,要我们来支持。美国现在医院全部满员,大量病人推出医院,这样又扩大了传染来源,这是恶性循环。没有方舱医院,美国根本无法有效控制疫情。二是美国医疗器械和物资、口罩、呼吸机接近断线,医药、疫苗等等都供不上。危机会暴发得非常严重。三是疫苗研发和试用,中国走在了美国的前头。

二、特朗普政府打压中国的局限性

极其危险的疫情导致美国失态,像足球赛的输方到了最后不顾一切地犯规,这充分暴露它孤注一掷的赌徒心态。我们要估计到美国制造危机的所有可能性。但特朗普“恶作剧”有其局限性,也有它不可逾越的一些困难。

1. 美国财政遇到巨大困难。原来给每户1200美元的困难补贴7月份到期,国会正在激烈地争吵。如果继续发放补贴,美国财政后三个月就支持不住。现在国际上已经开始将美元和美国财政评级为负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如果要制造一场冷战危机或军事危机,美国的财政后顾之忧非常之大。

2. 要准备美国对中国进行金融打击,以及军事和金融配合进行的双重打击。这样华尔街就会受到重大损失。美国之所以最后没有从金融领域打击香港,是因在香港的美国金融集团坚决不答应。

3. 特朗普想用战时管制方式延迟总统选举。民主党现在最害怕特朗普借口战时管制延迟选举,会千方百计地阻止这种危险发生。

4. “中国通”大佬开始公开发表反对意见。最近,美国最资深的参议员范因斯坦站出来说话,老傅立民、谢淑丽、傅高义也站出来说话。他们不是个人的行为,而是整体行为。范因斯坦在国会一边倒的情况下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有很大的象征意义。我们需要非常理性地分析美国现在的困境,告诉美方和中国合作才是最符合美国利益的选择。

5. 最近美国逼迫海外版抖音TikTok出售,是为了打击所谓中国舆论渗透。实际上已经造成美国整个千禧年这一代人对特朗普的反抗。所有特朗普做过头的事情最后都会打到他的头上。

三、结语

最近我们国家讲的“双循环”,是国家对外部环境做出总判断后进行的战略调整,“持久战”加“双循环”是“十四五”规划的基本调子。外交方面、战略方面要配合这个基本调子的调整。“双循环”是比较大的内向建设,也就是说在估计到外部整体政治环境和经济环境长时间恶化的情况下做出的调整。如果做对外战略研究不考虑内部战略的调整,对外战略和对内战略就脱节了。

总的来说,我们是要控制局势,保持大局的稳定。我们不能随着特朗普的节奏起舞,不能把意识形态领域、社会制度领域和价值观争斗作为焦点,同时国际战略和国内发展战略要相配合。

(黄仁伟:复旦大学一带一路及全球治理研究院常务副院长,上海市美国学会会长、南京大学华智全球治理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


陈小工 | 对中美战略竞争的五点观察

第一,中美现在的问题不完全是实力对比变化,深层次的问题是两国不同的政治体制,美方不满于中国一系列内外政策。  

2009年奥巴马政府曾经正式宣布,美国接受一个繁荣、和平、稳定的中国的崛起,美方的上述说法一直持续到2016年。但与此同时,从2013年开始,奥巴马就开始调整美国的亚洲政策,宣布“重返亚太”。因此,美国对华政策的调整,起码是从奥巴马第二个任期就开始了。美国调整对华政策的原因,一方面是美国对中国快速发展越来越感到真正的威胁,另一方面也越来越不满意中国一系列的内政外交政策。这在十八大以后表现得越来越突出。

现在中美之间有些问题是可以谈判的,例如贸易问题就是重新制定规则。但有些问题是无法调和的,例如中国处理新疆、香港、南海问题等等,我们不可能按照美国满意的做法去做。所以,中美之间的问题核心是政治制度和经济发展模式差异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很难调和的。随着中美实力对比的变化,两国制度的差异越来越成为维持两国关系的障碍。从中美建交40多年来的情况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西方资本主义两者能不能共存,这仍然是一个有待历史回答的问题。

第二,当前美国对华政策的调整,是对美国长期执行的对华接触政策的一个根本性的调整,而且对华打击和遏制是有美国两党共识的,因此,中美关系将经历一个长期困难的时期。同时,从这两三年来的中美关系发展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些新的特点。比如,美国对华政策有试错的特点,因为中美两国经济联系已经非常紧密了,打个比方说,美国打中国一拳,它自己浑身也得疼半天。所以,美国对华政策的具体做法,还是会出现变化的。我认为,不像当年苏联对美国那样,中国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触动或者威胁到美国的核心利益。对这个问题,美国的反华政客们可能并不这样认为。

第三,现在已经不是美苏冷战时期了,世界变化很大,美国也难以联合其盟国对中国进行全面遏制。

第四,中美关系虽然会经历一个长期的困难时期,但中美关系持续的紧张也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经过一个对抗和摩擦的阶段,中美之间还是有可能在现行的国际体系之下找到一个新的相处之道。

第五,对于中国来说,处理对美关系不是一项单纯的外交政策,而是一个国家战略,涉及国际国内两个大局,需要统筹方方面面。总之,我们对自己要有信心。对中美关系的看法实际上取决于我们对中国自身的看法,如果对“中国道路”没有信心,也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对美政策。

(陈小工:原中央外办副主任、南京大学华智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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