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负”之外,世界经济还将呈现“四高”。
一是高债务。国际金融协会(以下简称IIF)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债务达到创纪录的281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365%以上。新冠肺炎疫情令全球债务增加了24万亿美元,其中,有约12万亿美元来自政府公共债务的增加,企业债务增加5.4万亿美元,银行债务增加3.9万亿美元,家庭负债增加2.6万亿美元。IIF指出,全球债务市场短期内还难以趋于稳定,预计2021年许多国家和领域的债务水平仍将持续高于疫情之前的水平,尤其是在当前低利率环境下。2018年同期,全球总债务是188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226%。新兴市场债务负担沉重,占GDP的250%。据IMF估计,从2020年到2021年底,新兴市场借款人必须偿还约7万亿美元债务。美国国债已抵近30万亿美元,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从2020年3月份到之后42周时间里,美国释放了21万亿美元流动性。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显示,从2009年到2020年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增加了612%。2020年德意志银行表示,按照目前的速度印钞,到2028年,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将扩张至20万亿美元,目前为7.41万亿美元,相较2020年初增长了近1倍。
二是高杠杆。按照有关国际组织发布的数字,全球杠杆率已经接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水平,市场零售外汇的最高杠杆,美国现在已达到了1∶50,澳大利亚为1∶20,以色列为1∶100,日本为1∶25,中国香港为1∶20,新加坡为1∶20,马来西亚为1∶100,波兰为1∶100,塞浦路斯为1∶30,英国为1∶50,欧盟为1∶30。
三是高强度政策刺激。IMF2020年10月13日数据显示,全球主要国家用财政政策刺激经济和纾困,已投放了12万亿美元。货币政策已无空间,财政政策也没有太大的空间。高强度的财政刺激政策和货币刺激政策,比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时刺激力度要大得多,但效能小得多。美国2008年以来四轮宽松货币政策,加起来3万多亿美元,在2020年3月之后38周内,美国已向市场投放超19万亿美元的基础货币流动性。拜登2021年1月18日尚未正式执政,就提出了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不排除还会继续扩大经济刺激方案,来弥补系统的脆弱性。2020年以来,美国已经印了3万多亿美元,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达到7.41万亿美元。这种高强度的经济政策,实质上是基于国家信用的一种印钞行为。财政政策是国家真实的财力,但如果财政政策货币化,就成为用印钞转化为政府财政债务的无底洞,风险将无法锁定。
四是高风险。世界经济在疫情中又产生一个非常大的变量,释放了更多的风险。包括公共卫生的风险,即人的生命风险;包括金融风险,很多国家都在印钞,加大宽松货币政策力度,美国无底线无限量宽松,日本央行加快印钞,欧洲央行也在加快印钞,流动性的泛滥将是金融风险最大的风险点;包括债务风险,一旦债台垮塌,一些国家经济就会垮塌,美国GDP占全球经济总量的24%,如果其经济断崖式下行,将对世界经济复苏产生重大冲击;包括粮食风险,联合国粮农组织多次警告,2020年、2021年会出现粮食危机,大约有6.59亿人会陷入饥饿之中;包括产业链、供应链、服务链、价值链“断链”的风险,人为脱钩加上新冠肺炎疫情“断链”两种力量叠加;包括欧洲变局风险,如英国“脱欧”经历三年最终达成了协议,“脱欧”以后将对英国、欧盟和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当然,也包括战争风险,一些局部战争已给世界带来了创伤,几千万难民漂泊在无处可去的空间。
二、百年大变局与中国大战略
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大战略的核心是锻造更具有发展弹性、发展韧性、发展空间、发展动能和令人尊敬的国度,以气定神闲的大国气度和胸怀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发展仍然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但机遇和挑战都有新的发展变化。中国确实已经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经济大国、开放大国、金融大国、创新大国、贸易大国、制造业大国,但自身还存在很多深层次矛盾和问题,需要更长周期的战略谋划与不懈努力,真正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一) 必须以更开阔的视野洞穿历史,思考一些事关长远和大局的重大问题,作为研究制定国家战略和策略的基础和支撑
1. 如何破解全球“四大赤字”与日俱增的困局
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充满更大不确定性和更具挑战性的世界?如何应对来自国际社会的输入性风险?如何推动世界从根本上解决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发展赤字、和平赤字?现在世界上这些赤字与日俱增,治理赤字不断堆积,信任赤字大幅增加,发展赤字始终就有,和平赤字威胁加大。由于美国退出《中导条约》《伊核协议》《开放天空条约》等,陡然增加了战争的风险。中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和行动推动世界解决这些问题?是各自为政、听之任之、各扫自家门前雪,还是有所作为、大有作为、主动作为?这是摆在中国面前的难题,也是摆在世界面前的难题。拜登政府重回国际组织,重回多边主义,值得肯定与期待,但新型国际关系的多边作用与内涵正在发生演化,中美能否相向而行?
2. 如何判断“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指出,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该表述作了一些变动,即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现在仍有不少学者在解释前100年的变局和当前的变化,而对正在经历和走向未来的百年大变局则很迷茫,缺少穿透历史看到未来的眼光、眼界和眼力,缺乏透过现象分析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知识储备。一些时候,社会舆论思潮忽左忽右,对国家的信心忽高忽低,对打击遏制中国的对手判断忽强忽弱。如何看待和应对逆全球化的潮流?如何推动全球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识?一些人甚至对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闭眼不看其给世界特别是发展中国家、贫困国家带来的巨大机遇与愿景,只要西方一些人提出质疑,或者出现确实应该解决的问题,思想一下子就开始摇摆了。如何构建中国提出的话语体系,构建能得到全球认知和跨国界经济合作的长效机制?如何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深刻认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带来的新特征、新要求,深刻认识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带来的新矛盾、新挑战?如何认识和把握发展规律,树立底线思维,在危机中育先机、于变局中开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