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民:巴以冲突国际调停薄弱亟待加强
2021年05月21日  |  来源:环球时报  |  阅读量:3019

巴以冲突仍在不断升级,但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国际社会尚未形成有效的止暴劝和机制。埃及13日曾向以色列派代表团调解冲突,但其停火提议遭到以方拒绝。由于美国阻挠,联合国安理会召开的数次巴以问题紧急会议也无法就巴以问题发表声明。巴以冲突止暴劝和机制日趋薄弱的原因何在?国际社会又当如何重启巴以和平进程?

首先,美国对巴以冲突止暴劝和机制孱弱难辞其咎。客观而言,美国曾在推动中东和平进程方面发挥过重要推动作用,1979年埃以实现和平、1993年巴以奥斯陆协议签署,都与美国卡特政府、克林顿政府的推动有关。直至奥巴马政府,美国还明确强调“两国方案”是解决巴以问题的基本原则。尽管在巴以问题上总体偏袒以色列,但对作为解决巴以问题基础的联合国安理会242号和338号决议,亦即建立以1967年边界为基础、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拥有完全主权、独立的巴勒斯坦国,美国过去一直都持支持和肯定态度。

当前巴以问题的边缘化固然有巴以本身以及中东地区形势变化等方面因素,但美国特朗普政府颠覆巴以和谈基础、抛弃已有中东和平机制,企图把所谓“世纪协议”强加给巴勒斯坦,并在犹太定居点、耶路撒冷问题、戈兰高地问题上明显偏袒以色列,也是导致巴以和平机制被边缘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美国默许乃至纵容以色列扩大犹太定居点建设,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并把美国大使馆迁至耶路撒冷,单方面宣布以色列对1967年占领的叙利亚领土戈兰高地拥有主权等等,这一系列单边主义做法直接侵蚀乃至颠覆了联合国242号和338号决议的基础,使巴以和谈的基础发生动摇。本轮巴以冲突升级本质原因是犹太定居点建设和耶路撒冷问题,这无疑与巴勒斯坦民众对美国累积的愤怒情绪有关,而以色列激进的做法也与特朗普政府的纵容密切相关。

根本而言,美国在巴以政策上的严重倒退导致巴以和谈基础发生动摇,是巴以双方愈加难以接受外部调停和斡旋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美国、俄罗斯、欧盟、联合国组成的“四方机制”本身就是美国主导建立的巴以问题协调机制,但目前也已处于停滞状态,美国与俄罗斯、欧盟在巴以问题上的严重分歧使其难以有效发挥作用。

从拜登政府对本轮巴以冲突的反应来看,其纵容以色列以及在联合国安理会为达成共识制造障碍的做法,都严重阻碍了联合国安理会在呼吁巴以停火、促进和平方面发挥作用,也不利于其他主体或机制发挥作用。某种程度上说,这是联合国在巴以问题上从未有过的尴尬局面,过去安理会尽管在彻底解决巴以问题上面临诸多困难,但在停止暴力冲突方面还是存在广泛共识的。这也反映了当今国际秩序和全球治理面临的困境,即旧秩序失灵而新秩序又尚难建立。

其次,巴以双方尤其以色列政府与哈马斯之间拒不妥协,也是导致外部止暴劝和努力失败的原因。

以色列政府和哈马斯形成了某种恶性的“相互依存关系,以方在领土划分、耶路撒冷、犹太定居点等问题上采取刺激哈马斯的激进做法,而一旦哈马斯做出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等激进反应,以色列政府又把责任归咎于哈马斯的所谓“侵略”,并以大规模空袭等方式对加沙进行攻击。2000年、2009年、2014年和2021年的几次巴以冲突,几乎都遵循了这种逻辑。

在巴以各自内部,无论以色列左右翼政党竞争,还是巴勒斯坦方面巴解组织与哈马斯围绕建国方案、是否承认以色列、是否接受和平方案等方面存在严重分歧,都表明巴以冲突已内嵌到巴以双方的政治和社会结构之中。

巴以双方尤其以色列政府和哈马斯之间这种拒不妥协,也极大增加了外部调停斡旋的困难,甚至使外部力量有些望而却步。

再者,“阿拉伯之春”以来,埃及、沙特等地区大国关切重点转移和协调能力下降,以及阿盟的斡旋能力下降,使国际组织和地区组织可借助的力量越来越弱。

在“阿拉伯之春”前,埃及和沙特都是巴以关系的重要调停者。联合国、美国、阿盟等斡旋巴以冲突也往往借助埃及、沙特等地区大国发挥桥梁纽带作用。埃及和沙特自身也曾发挥重要作用,如埃及能通过对哈马斯施加影响进行斡旋,沙特也曾提出对中东和平有重要影响的《贝鲁特宣言》。阿盟则通过召开特别会议、舆论呼吁、外交斡旋、向以色列施压等方式,发挥止暴劝和的作用。但自“阿拉伯之春”以来,埃及一度自顾不暇,影响力下降;沙特的关切转向内部转型和应对周边挑战;阿盟内部分化加剧,愈发难以形成一个声音。这些变化都使巴以和谈的地区基础遭到严重削弱。

在16日的联合国安理会巴以问题紧急会议上,王毅外长提出四点建议,即停火止暴是当务之急、人道援助是迫切需要、国际支持是应尽义务、“两国方案”是根本出路,同时提出中国愿为巴以直接对话提供平台,表达了中国对于停止暴力冲突、重启中东和平进程的真情实意。

在此基础上,巴以双方应尽快停火止暴,国际社会、地区国家和地区组织则应提供公正的国际支持,在联合国安理会框架下以“两国方案”为基础推动重启中东和平进程,力求从根本上实现巴以和平共存,实现阿拉伯和犹太两大民族的和谐相处,实现中东地区的持久和平。

(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站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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