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拜登政府围绕俄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中毒事件、俄干涉2020年美大选等持续向俄施压甚至要俄“付出代价”，俄旋即召回驻美大使，美俄关系跌至冰点。美俄关系的变化迅速“传导”到了已成为“战略新疆域”的北极，两国军队在此频秀“肌肉”，北极地区军事化愈演愈烈。

就拿刚刚过去的3月份来说，美俄两国军队在北极地区“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有不少行动都是首次出现。

美国方面：8日，美空军一架B-1B战略轰炸机降落在挪威博多空军基地，这是美国战略轰炸机首次在北极圈内停降；16日，美陆军发布题为《夺回北极主导权》的北极战略文件，这是美陆军首次发布北极战略，也补上了美国军种北极战略的最后一块“拼图”（此前美海岸警卫队、空军和太空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已相继发布北极战略文件）；同日，美空军两架B-2隐身轰炸机与两架B-1B轰炸机组成的特遣队在冰岛海岸附近执行任务，参与美空军“北部高纬度远程整合”行动；20日至26日，北美防空司令部举行“AmalgamDart 21-2”北极防空演习，以提高美加两国空军保卫北方领土的能力。

俄罗斯方面：11日，俄空军一架图-160和一架图-95MS战略轰炸机从萨拉托夫地区的恩格斯空军基地起飞，在昼夜间进行起飞着陆、空中加油、编队低空飞行等训练；3月下旬，俄举行“白熊—2021”北极综合考察，史无前例地安排3艘战略核潜艇在半径300米、冰层厚度1.5米的海域同时完成破冰上浮，给美西方造成极大的战略震慑，此外还有两架米格-31战斗机首次在空中加油的情况下飞跃北极点，一支北极摩托化旅分队在复杂气象条件下和陌生地域进行战术演习；29日，俄两架图-160战略轰炸机在巴伦支海和挪威海上空开展例行巡航，并出动米格-31战斗机进行护航。

美俄在北极地区的军事角力由来已久。冷战时期，北极就是美苏两大军事集团对峙的前沿，一度成为世界上洲际导弹部署密度最高的地区。冷战结束后，美国不断从欧洲方向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空间，特别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的爆发，迫使俄罗斯将北极作为反制美国的主要方向，持续增强在北极地区的军力部署。美国在北极地区的实力本来就不如俄罗斯，俄罗斯秣马厉兵很快引起美国方面警觉并陷入“能力不足”的担忧。特朗普政府倡导“实力至上”，渲染“大国竞争”，将北极定义为“大国竞技场”，制定和实施了一系列以俄罗斯和中国为对手，以加强北极存在、重塑北极力量为目标的政策计划，这进一步刺激了俄罗斯的神经。拜登政府上台后，将俄罗斯确定为最直接、最紧迫的威胁，联合盟友伙伴继续制裁、打压俄罗斯，美俄在北极地区的战略博弈也随之升级。

目前看，美俄在北极地区的博弈已不逊于两国传统上在东欧、中东等地区的博弈，且由于两国隔北冰洋相望，北极博弈更显直截了当和针锋相对。今年起，随着俄北方舰队升级成为与其西部、南部、中部和东部军区“平起平坐”的独立军事行政单位，以及美各军种北极战略悉数出台，美俄在北极地区将持续加强军力建设，更加频繁地开展军事演习。在缺乏互信和沟通的情况下，美俄在北极地区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对方带着“敌意”进行解读，两国恐陷入无止境的军备竞赛，增加“擦枪走火”的风险。另外，拜登政府强调以意识形态划线并重视盟友伙伴的力量，美国还将联合加拿大、北欧五国、波罗的海三国、欧盟等在北极构建对俄“包围圈”，北极恐呈现“民主”一方与“专制”一方分裂对立的局面。

美俄两国在北极的竞争的背后既有战略进攻与防御态势的较量，也有未来北极航道控制和资源争夺的经济考量，因此这一竞争在俄美关系跌入低谷互相示强的情况下，呈现日益升级的态势。不过，美俄在北极地区的紧张对峙不是没有缓解之道。美俄两国其实都明白，大国对抗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确保北极地区和平稳定繁荣符合双方和全人类共同利益。近日，美国前国防部副部长帮办、威尔逊中心高级研究员谢里·古德曼等撰文称：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北极安全部队之间亟需建立定期对话机制，探索制定“北极部队行为准则”，降低发生误解、误判并使局势升级的风险。进一步看，鉴于拜登政府高度重视应对气候变化、保护少数族裔等问题，而俄罗斯在今年5月接任北极理事会轮值主席国后计划重点推动消除环境事故后果、减少污染物排放、提升少数民族生活质量等议题，双方在北极问题上具有合作的可能与空间。竞争与合作并存是大国关系的基本特点，关键要看美俄两国领导人如何拿捏分寸、把握火候。

（王晨光，国观智库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