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构建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

——在第六届东湖国际法律论坛开幕式上的致辞

黄进

2021年11月20日

今天，因新冠疫情防控的原因，我们在北京、武汉两地，通过线下和线上两种方式，别开生面地举行第六届东湖国际法律论坛。首先，我代表主办方之一的中国国际法学会，对在北京、武汉两地，线下和线上参会的所有嘉宾、专家学者表示热烈的欢迎、衷心的感谢，并致以崇高的敬意！说实在的，疫情期间，大家都不容易，牺牲周末、不辞辛劳，积极与会、不离不弃，挺令我感动的。这说明大家对东湖国际法律论坛这个已坚持举办了六届的学术品牌和本次论坛关于“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与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这个主题是肯定、认同和支持的。

本次论坛将“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与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设为主题，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针对性。这表明我们东湖国际法律论坛坚持立足中国、心怀天下，坚持求真务实、与时俱进。

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格局都在发生深刻调整，不确定性、不稳定性突出。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增长动能不足，国际贸易和投资大幅萎缩，贫富分化日益严重。地区热点问题此起彼伏，恐怖主义、网络安全、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新冠疫情全球肆虐，疫情防控隔离加剧世界分隔。中美两国激烈战略博弈，是合作还是竞争与对抗牵动全球。在世界进入动荡期、变革期和调整期的大背景下，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孤立主义、霸权主义重新抬头，特别是个别国家放弃对多边组织和多边主义的尊重，对多边组织和多边主义规则“合则用，不合则弃”，动辄“退群毁约”，异常任性。针对这种情形，中国则继续高举多边主义的旗帜，提出坚持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在我看来，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一定是与单边主义反其道而行之，一定会摒弃“有选择的多边主义”“小圈子多边主义”“俱乐部式多边主义”等“伪多边主义”，一定要构建开放、包容、多元、自由、平等、法治，共商、共建、共享的多边主义。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必须厉行国际法治，坚决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维护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法基本原则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必须强化多边国际组织平台，坚决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维护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的核心作用，维护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必须加强世界各国合作，国际上的事应该由大家共同商量着办，世界前途命运应该由各国共同掌握，特别是要注意提升广大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必须积极推进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想，为什么要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践行什么样的真正多边主义，以及怎么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就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

当前，个别国家到处鼓吹维护“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并大肆渲染中国是“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破坏者”。而中国则主张“坚定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谴责个别国家提出“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别有用心，是在搞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把戏。这就有必要对“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和“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进行研讨，予以辨析。如果仅仅从字面上看，“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本身没有错，考虑到国际法也是规则，“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也可以说是“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但关键要看两者被使用的语境，使用者的真实意图，“规则”指的是什么，怎么解释它。首先，我们要注意的是，“规则”有国内规则，也有国际规则。国内规则是国内法，是一个国家自己制定的规则，主要用于处理国内事务；而国际规则是国际法，是相关国家协商制定的，是相关国家的共同意志的体现，用于处理国际事务。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的“规则”指向的是“国际秩序”，因而它只能是国际规则、国际法，而不应是国内规则、国内法。如果指的是基于某一国的国内规则来规制国际秩序，将一国规则凌驾于国际法之上，基于国内规则滥施单边制裁和长臂管辖，那么显然是偷换概念、移花接木、大错特错了。显然，一个国家不能把自己国家制定的规则强加于人，国际社会不能由个别国家的单边主义给整个世界“带节奏”。其次，我们要注意的是，就国际法、国际规则而言，有全球性的，有区域性的，有多边的，还有双边的。严格讲，除了国际社会全体接受的国际法上的强行法、国际法基本原则外，其他国际法规则的适用必须基于国家的同意，未经一个国家同意或者接受的国际法规则，对这个国家是没有约束力的。因此，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讲的“规则”即使是指国际规则、国际法，但其说法也具有极强的模糊性、迷惑性，很容易被个别国家或者个别国家集团用来把其“小圈子”的国际规则强加于人，强加于圈外国家，这显然是唯我独尊、单边霸凌的作法，是违反国际关系基本准则的作法。第三，我们还要注意的是，即使个别国家讲的“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中的“规则”是大家都适用的国际法，也有一个正确解释、善意适用的问题。但“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这个说法极易被个别国家用来随意解释和任意适用国际法，或者把自己的标准当作国际标准，或者采用双重标准，对别人一套，对自己一套，肆意而为。总之，个别国家鼓吹“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实际上是借“法治”之名谋求政治私利，进行政治操弄，试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其他国家，用自己制定的规则取代普遍接受的国际法规则。这是我们必须坚决反对的。

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与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是两个命题，我们之所以把两者结合起来作为本次论坛的主题，是因为它们联系密切，需要结合起来研讨。今天论坛上主旨演讲人的精彩演讲和点评嘉宾的精彩点评，是值得我们期待的。

最后，我想引用习近平主席在第76届联大一般性辩论中讲的一段话来结束我的致辞，这段话关涉我们今天论坛的主题，可以作为我们今天研讨的指引。他明确指出，世界只有一个体系，就是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只有一个秩序，就是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只有一套规则，就是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我们必须高举多边主义旗帜，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加强国际法治，完善全球治理，坚定维护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

预祝第六届东湖国际法律论坛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作者为中国法学会副会长、中国政法大学原校长。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平台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