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统马克龙与德国总理默克尔22日在德国西部城市亚琛签署新的友好条约——《亚琛条约》，决定加强两国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轴心国”地位，在经济、外交、安全、防务等关键问题上协调立场，用一个声音说话。法德两国为何在此时选择签署这样一个新的友好条约？

首先是弥补英国“脱欧”引发的对欧盟一体化的冲击。

英国“脱欧”以及由此引发的“蝴蝶效应”将会使欧盟一体化遭受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英国公投“脱欧”，既是其“例外主义”欧洲观和欧盟多重危机共同推动的结果，也是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带来的社会分化，以及一体化市场与社会政策国家化矛盾的体现。“脱欧”撕裂了英国政治和社会，对欧洲一体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仅削弱了欧盟的软硬实力，也改变了内部的力量平衡。为防止英国“脱欧”导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法德两个欧洲强国选择了抱团取暖。

其次是摆脱各自面临的国内政治危机。

近年来，由于经济发展情况欠佳以及民粹主义势力抬头和移民问题，法德两国都陷入了深刻的国内政治危机。尤其是法国，“黄背心”运动已经逼得总统马克龙发布告全体国民书。为了克服共同面临的危机，法德选择签署《亚琛条约》。

最后是对外协同立场。

《亚琛条约》规定，法德两国致力于有效、强大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加强经济和货币联盟。两国还将在气候变化、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和教育等领域加强合作和协调，加强反恐和军事合作，支持建立欧洲防务联盟，并在遭受攻击时相互支援。

在特朗普上台后，为了节约霸权成本，也是为了推销美国军火，特朗普一直在防务问题上向欧洲施压，特别是法德两国。为了达到让欧洲国家增加防务费用的目的，特朗普甚至不惜放风要退出北约。在此情况下，为了增加和美国打交道的筹码，更是为了未雨绸缪，法德签署《亚琛条约》，以此加强防务合作。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要想凭借《亚琛条约》使欧洲变得更加强大，困难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是法德两国自身的问题。在两国内部，法国总统马克龙需要处理持续不断的“黄马甲”民众抗议运动，德国总理默克尔面临来自执政联盟内部和反对党双重压力、任期只到2021年。马克龙和默克尔在国内的威望和支持率无法保证这样一个涉及各方面的条约得到顺利实施。

其次是欧洲内部的问题。法国和德国人口总数只占欧盟总人口的30%。占欧盟人口70%的其它国家对此事如何看待是个大问题。随着法德深陷社会与政治双重危机之中，两国的示范效应和号召力在下降，如果欧洲其它国家对《亚琛条约》并不是特别支持，通过法德加强联合使欧洲强大将是不可想象的。

此外，作为北约的盟主，美国是不希望法德另起炉灶的局面出现。如果一旦美国在此事持反对态度（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亚琛条约》对欧洲强大所起的作用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亚琛曾是统一过大半个西欧、被誉为“欧洲之父”的查理大帝的帝国首都，法德选择在此签署新的友好条约，可谓用心良苦。可是看目前局势，查理大帝只能供后人缅怀，而不能决定未来。

（作者系复旦大学一带一路战略与国际安全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