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1

人行上调金融机构外汇存款准备金率，意味着金融机构将要预留更多的外币流动性进行上缴，一定程度上，将抑制做多人民币的交易行为。不过，当前是市场传统结汇需求的旺季，对汇率将起到支撑作用，因此，是否不能排除后面还会出台更多干预政策的可能?

孙立坚：我们看到央行在这样汇率水平的‍‍一个节点当中，干预了外汇市场，也向市场发出了一个‍‍信号，我们还是要基于央行已经‍‍推进的双向波动的汇率的市场化机制和基于基本面的汇率水平的走势。‍‍但是目前在世界流动性泛滥的环境当中，‍‍海外的金融资本找不到投资的目标，它会利用今天中国金融的开放，‍‍通过这样一个息差进行套利，甚至是采取投机的行为，‍‍这根本没有带来我们中国经济基本面的好转，‍‍反而有可能破坏由于汇率水平偏离了基本面，‍所带来的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影响，‍‍所以央行今天第二次提高了外汇存款准备金率，‍‍实际上也是为了遏制金融市场高收益的资产投资的举措，更多的‍‍也是利用资金的流动性的特点，采取了加杠杆的方式追求利差的效应。‍‍所以我们收缩了利用美元融资，然后在中国市场购买‍‍人民币抛售美元的投机行为，于是我们很快看到市场的汇率‍‍明显地挤压了投机的水分，汇率又出现了一个下行的走势。‍‍当然今天在一个年底的结汇的时间窗口，它是正常基本面的贸易增长‍‍带来的结汇，这并不是我们今天央行货币政策和将来外汇‍‍干预政策的重点，所以我们主要还是要遏制短期游资‍‍带来的影响。‍

‍另外一点，短期游资也是看到了中国宏观调控政策‍‍从一个过去偏紧的方向，现在进入到一个较为宽松的货币场景，那么更加‍‍会利用现有的环境来追逐中国高储蓄给他们带来的‍‍财富效应，而相反海外疫情的不确定的增长，‍‍以及选举带来的利益的冲突，‍‍更加剧了海外投资的不确定性，所以这样的话，内外基本面的‍‍这种反差也导致大量的资金会进入到中国市场来寻找投资的机会。‍

Q2

刚刚看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今天结束，会议要求，明年经济工作要稳字当头，各方面要积极推出有利于经济稳定的政策，政策发力适当靠前。并提出七项重点包括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提升效能，要实施新的减税降费政策、适度超前开展基础设施投资；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适度，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坚持房住不炒，支持商品房市场更好满足购房者的合理住房需求；推动制度型开放，吸引更多跨国公司投资等，您如何解读明年经济工作的亮点和重点？

 孙立坚：今天我们还是看到‍‍中国经济基本面的韧性还是比较强劲的，‍‍但是今天国际大环境的不确定性增加，再加上疫情的冲击，‍‍以及过去由于海外的供给出现了中国经济发展所遇到的芯片荒，‍‍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挤压中国完整产业链的发力，所以这样的供给冲击‍‍也会影响到大家的预期，开始出现一个消极甚至保守的态度，‍‍这样一种消极保守的预期，又会带来投资意愿下降和消费意愿下降的问题。‍

‍如果在这个时候，中央工作经济会议不能够按照这样的场景来制定我们2022年的‍‍中国经济新动能的探索和基本盘的稳定，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所以今天我们看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公报出来，明显注意到稳中求进的特点。我们采取了先让‍‍政府的宏观调控政策作为今天在市场不确定环境下面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先发力，能够以时间换空间，给我们微观的主体‍‍带来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更低的融资成本，‍‍以及更多的投资渠道。‍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也意识到了，‍‍今天微观活力不足的很大一个原因，不仅仅是资金面的问题，‍‍更多的可能还是在于结构失衡的痛点堵点的问题。怎么解决过去存在的行政垄断问题‍‍和已经出现的部分企业赢者通吃的自然垄断问题，‍‍这是今天市场活力非常重要的关键点，‍也是我们结构政策如何解决失衡问题的重要发力点。‍

‍当然中美贸易的复杂性以及中国成本上升的压力，‍‍也必然驱使中国要创新驱动。‍‍但是创新驱动怎么尽快通过产学研的结合，把它转变为市场的成果和财富效应，‍科技政策的落地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同时我们注意到，区域经济的发展已经决定了中国‍‍共同富裕的前景，和修正西方国家过度依赖市场造成的精英发展的赢者通吃的模式，使得大多数的‍‍中间收入群体找不到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的机会。‍‍这一点中国区域经济的一体化打破了不平衡、‍‍不协调的政策发展的痛点，也是我们2022年中国经济转型的非常重要的亮点。‍

‍另外一个最关键的就是我们已经感受到融入了世界的大集体，“通过开放‍‍倒逼改革”是中国走到今天最强大的发展动力。所以过去是顺势而为，‍但是今天在复杂的环境下面，我们将会主动为之，通过‍‍自由贸易协议的谈判，通过负面清单，通过合作共赢，‍‍创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带一路，来共同分享中国发展的红利。‍‍同时中国也和世界一起共担风险，共创商机，共享价值。

‍‍那么当然最后一点，今天在这种不确定的环境当中，任何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都会影响到我们稳定的问题。‍‍所以怎么样继续做好民生的后顾之忧的解决问题，‍‍同时又做好突发事件的底线兜底，‍‍也是我们2022年国家需要做好的安全网的工作，有了这一套逻辑性非常强的政策组合，‍‍那么我们应对挑战就会越有信心，那么中国未来的发展动力‍‍也就更加来自于中国自身的内在动力。‍

Q3

至于在股市方面, 虽然人行出手干预人民币强势上涨，但外资透过沪深股通流入A股的步伐不变，今天再净流入超过90亿元，本周强劲流入近500亿元，创出新高，这是否表明，汇率因素并不影响A股对外资的吸引力？

孙立坚：北向资金的增加，一方面是受到‍‍宏观经济政策调控的方向调整的影响，‍‍尤其在资金面的松动上面，‍‍也让市场预期到了这样一个政策红利的到来。‍‍另外前期估值水平也腾出了今天向上再调整的空间。‍‍另外海外疫情的问题和政治不明朗的‍‍未来发展的问题，也使得在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面，找到了中国投资环境的确定性。‍‍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民币的升值又使得今天‍‍股市投资的资金需求‍‍增强，但是我们希望今天这种北向的资金能够给中国的转型，‍‍给我们长期投资的基本环境‍‍带来更好的促进作用，而不是简单地利用我们宏观资金面的松动‍‍和人民币升值的预期来追求短时间的财富效应。‍

（孙立坚，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