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月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国会联席会议上发表其第三份国情咨文，也是其大选前的最后一次。美国广播公司评论称，这是过去数十年来最为分裂的一次国情咨文演讲。

特朗普总统这次国情咨文演讲的主题是“美国的伟大回归”，他用最好、最高、最低等炫耀性语言强调自己在经济增长、医疗教育、边境安全和国家安全等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但此次演讲更受瞩目的无疑是他和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演讲过程中的插曲。在演讲开始前，特朗普总统没有握住作为东道主的民主党籍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伸过来的手。可能是作为回应，也可能是对演讲内容的不满，政坛铁娘子佩洛西也不甘示弱，不再礼遇美国总统，在镜头前高调撕碎了打印出来的国情咨文，公开表达对特朗普总统的抗议与蔑视。这在美国历史上是罕见的。

展示在全美观众甚至全球观众面前的不只是特朗普和佩洛西两人的龃龉，更是美国社会和政治的深刻分裂。

显然，特朗普要利用这次公开、正式、庄重的演讲机会，来凝聚共和党内的人心，巩固选民的支持，打击民主党及其支持者。在演讲过程中，共和党人多次喊“再干四年”的口号，气氛热烈。而民主党人普遍对特朗普的演讲内容不买账。佩洛西手撕演讲稿更是表明，特朗普总统凝聚了共和党的人心，而不一定是美国人民的人心;他巩固了自己在支持者中的地位，但不一定是在全体美国选民中的地位。换句话来说，他的凝聚力和高支持率，是以不同群体之间政治对立和极化水平提高为代价的。他在演讲中所呼吁的“团结”，是以更大程度和范围上的分裂为代价才获得的。这已经不是“伟大回归”了，而是“大分裂”。这种“大分裂”已经不是传统的政治或政策意义上的分裂，而是核心价值观的分裂，是宗教、种族和民族身份为基础的认同分裂，更加接近“政治极化”。

这次演讲也彰显了美国与世界政治的分裂。传统上，美国不仅把自己定义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还把自己定义为世界上最民主、最自由、最包容、最具有吸引力的国家，是“被邀请的霸权”和“天生的领导者”。美国二战后的总统们，乐于以世界的领导者自居，也乐于不断地在各类演讲中强调这一点。特朗普总统则明确宣布，自己的政策是“亲美国人”的，是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不是他演讲的重点，他也几乎根本不提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特朗普提到的国际问题，主要是反恐怖、叙利亚、伊朗以及巴以冲突等美国直接参与，或直接涉及美国安全利益的问题。特朗普展现出的核心原则是“犯我美国者，虽远必诛”，以此来威慑潜在的反美分子，而不是领导世界、共创未来。这是一个非常国家主义、自我中心主义的演讲。

一个政治上极端分裂和极端自我中心的美国还会是世界的领导者吗？如果美国真的按照这个逻辑继续走下去，这可能在未来会被认为是美国对世界的一次告别演说。

（张家栋，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复旦大学南亚研究中心主任，复旦大学一带一路及全球治理研究院战略与国际安全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