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屡屡陷入国家治理困境，典型的顽疾如：少数族裔持续遭受不公平对待、枪支滥用问题严重但管制步履维艰、不同社会阶层走向割裂和隔绝、普通民众收入增长停滞，等等。

尽管美国自身的制度安排和政治逻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自我调适甚至修复，但愈演愈烈的政治极化态势显著削弱了这种“治愈”能力。事实上，大部分美国人依然有着强烈稳固的自信乃至傲慢，对国内治理困境的态度主要表现为抱怨、调侃或是无奈，而不是进行深刻反思制度和体系的问题，更不用说向其他国家学习成功经验。

今年3月初，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隆重发布了《全球卫生安全指数排名》，美国以压倒性的优势位列世界第一。但如今，新冠疫情在美国全面爆发，美国的新增确诊病例、累计确诊病例、累计死亡病例数量始终保持世界第一。这种过度自信认知与惨痛现实之间的巨大反差，标志着美国正陷入了一种由非传统安全引起的全新的治理困境。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世界各国都拿到了一张很难的考卷，但美国却固执地选择了避开正确答案。

作为全球医疗技术最发达、最成熟国家的美国，应对疫情的混乱表现的确令全世界大跌眼镜。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主要的矛盾焦点竟会集中在了一个个小小的口罩上。特别是联邦与州、地方之间的抵触，还有政治考量与公共卫生专业人士意见之间的对弈，几乎都围绕戴不戴口罩争得不可开交。因此，笔者暂且将这种治理困境称之为“口罩困境”。

在全球抗疫的初期阶段，戴不戴口罩往往被归纳为文化差异。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非常抗拒口罩，这些国家的舆论普遍认为，不戴口罩是个人自由的象征、戴口罩是病人或者医生等特殊职业的专利。还有不少人把佩戴口罩上升到“不自由，毋宁死”的价值观高度，潜意识里是西方文明优越论在作祟。

尔后，欧洲国家逐步转变了态度和做法，口罩之争从文化和习惯之争转化为了制度和治理模式之争。东亚国家的抗疫成效与世卫组织的长期调研共同证明，佩戴口罩有利于疫情防控。为了防止疫情反弹，德国、法国、英国等欧洲国家更是在近期强化了强制佩戴口罩的政策措施。但在美国，四个月来，口罩依然处在身份政治和政党斗争的剧烈旋涡之中，成为疫情政治化的突出反映，民众获得的始终是模棱两可、自相矛盾的官方表态，美国似乎越来越“罩不住”了。

由此还产生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比如美国最近有人指出，口罩中的金属条里有5G天线，除了可以被追踪，还会诱发大脑癌症，后来被CBS专门制作节目辟谣；一些人带着奇形怪状的透风面罩，在社交媒体发起了“反口罩运动”；咖啡馆、超市等地因为佩戴口罩而发生的肢体冲突不断升级，有些人甚至因此丧命。

在未来，如果不能实事求是对待疫情，美国恐怕很难摆脱“口罩困境”。令人深感担忧和需要警惕的是，由于美国牢牢掌握着极为强大的国际话语权，往往能把“事故”说成“故事”，不停为自己脸上贴金，也吸引了不少忠实粉丝，“口罩困境”或许还会成为其他国家的治理困境。

（作者是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学者、中国政治学会青年工作专业委员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