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于经济领域,美国在军事领域的优势则依然十分突出。一方面,在经济持续下行和巨额财政赤字的压力下,奥巴马政府被迫在全球层面实行战略收缩,同时大幅度削减国防开支,并延缓现有军备更新升级的速度。例如美国军费自 2011 年7,523亿美元的峰值逐年下降,2015年降至6,338亿美元的低点。但是在另一方面,较之全球所有其他国家,美国军费支出依然独占鳌头,例如2017 年美国的军费虽然历经多年的削减,仍占全球军费总额的三分之一。2019年,美国军费预算再次上扬至 7,318 亿美元,不仅再度接近历史高点,而且远超军费排名世界第二的中国。此外,美国在军事科技研发与应用、武器装备的先进性等方面也依然领跑全球。
再看中国,首先是在经济领域,经过40余年的高速增长,中国经济实力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 展。2012 年中国以 8.56 万亿美元的经济总量继续稳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且首次超过美国 GDP 的一半,比例约为 52%。当年中国进出口总额近 3.87 万亿美元,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贸 易国,同时也是全球 128 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世界上增长最快的消费市场和主要出口市场,对 亚洲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 50%,成为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之一。此后,中国继续保持 中高速的增长速度,使中美经济差距不断缩小。2014 年中国经济总量首次突破 10 万亿美元,约为 美国 GDP 总量的 60%,并成为继美国之后全球第二个总量超过 10 万亿美元的经济体。2019 年 中国 GDP 总量进一步增至 14.4 万亿美元,约为美国的 66%。时至今日,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一大外 汇储备拥有国、第一大能源消费国、第一大出口国以及第一大制造工业国,“坐二望一”的中国成为美国日益强劲的经济竞争对手。
其次在军事领域,中国近年来也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以人民币计算,中国军费于 1999 年增至1,076 亿,首次超过 1 千亿元人民币,并自此走上“快车道”,以每年 12%—20%的幅度逐年大幅增加。2019 年 3 月,中国军费总额高达 1.19 万亿元人民币,约合 1,776 亿美元,较之 1999 年增长了10倍有余。持续增加的军费投入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国防实力的跃进,军事现代化的成果也在 2012 年左右开始陆续显露。例如 2012 年 9 月,辽宁号航空母舰正式加入海军序列,并于 2013 年 11 月 初步形成了体系作战能力,中国就此跻身世界“航母俱乐部”。2019 年 12 月,首艘自行设计建造的国产航空母舰山东号交付海军,标志着中国航母建设能力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2017 年 6 月,具有强大的防空、反导、反潜和反舰能力的 055 型导弹驱逐舰首舰下水,其综合技术和作战能力 被公认位居世界前列。一系列先进舰艇的密集建造和服役,推动中国海军实现了从“近岸防御”向 “近海防御与远海防卫相结合”的战略转型。又如在空军建设方面,也已开始从“国土防空型”向 “攻防兼备型”战略空军转变。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证便是具备高隐身性和超音速巡航能力的歼-20战斗机于 2018 年 2 月正式列装,标志着中国成为继美国之后全球第二个有能力自主研发并装备第四代战斗机的国家。随着中国自主研制的大型多用途军用运输机运-20 于 2016 年 7 月入 列中国空军,中国空军战略投送能力得到又一次跃升。时至今日,中国空军频繁飞越第一岛链的巴士海峡、宫古海峡和对马海峡等空中咽喉要道,已然实现了常态化赴西太平洋远洋训练、常态化警巡东海防空识别区、常态化战巡南海,逐渐成长为一支全疆域作战、空天一体、攻防兼备的现代化战略空军。再如作为中国战略威慑力量的核心支柱,于 2015 年 12 月 31 日正式成立的解放军火箭 军建设也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突破,包括被称为“航母杀手”的东风-21D 中程弹道导弹,核常兼备且同样具有精确打击海上大中型舰船能力的东风-26 中远程弹道导弹,以及以东风-17 弹道导弹为代表的高超音速武器的入役,标志着中国在美国最为担心的“反介入/区域拒止”( anti-access/area denial) 能力建设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经过数十年卧薪尝胆的艰苦努力,中国军事能力建设近年来取得了“井喷式”发展,一系列先进武器装备的出现和入役令世界震惊。与美国相比,虽然中国武器系统在整体上仍然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已不再动辄存在一代甚至数代的“代差”,且在很多领域正在迎头赶上。
随着中美总体经济规模的日益接近,以及中美军事实力差距的不断缩小,美国对中国的防范意 识显著增强。早在奥巴马任内,美国便大力推动“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其主要目标就是对中 国进行战略围堵。特朗普上台后,更是将中国认定为美国长期的、主要的( 甚至是唯一的) “战略对 手”( strategic adversary) 。2017 年 12 月,特朗普政府发布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明确将中国定 位为图谋改变国际秩序现状的“修正主义国家”,指责中国试图通过“挑战美国的实力、影响和利益,侵蚀美国的安全和繁荣”,进而“建立一个同美国的价值与利益相对立的世界格局”。2018 年 1 月,美国新版《国防战略报告》再次点名中国是美国的“首要竞争对手”,美国必须重建在军事上 针对中国的优势,防止中国挑战美国及其盟友、推翻二战之后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此后,美 国开始从安全、政治、经济、外交、科技、意识形态等各个方面着手,对中国进行全方位的围堵和打压。
在中美战略竞争日益加剧的情况下,台湾在美国对华战略中的角色再度出现嬗变。一方面,美国更加重视台湾问题对于围堵和制衡中国崛起的战略作用,将台湾视为重要的“战略资产”,并试图通过加大对台军售力度、加强美台实质性关系、升级美台安全合作等多种方式,掣肘两岸关系的发展,迟滞和阻挠中国崛起的进程。例如在奥巴马执政期间,尽管两岸关系取得了重大改善,但是美国依然向台湾方面出售了总价高达 140 亿美元的各类武器装备。在蔡英文上台后,美国罔顾台湾当局拒不接受一个中国原则、持续推动“渐进式台独”的事实,反而一再指责北京“施压”台北,改变“台海现状”。2016 年 5 月,美国国会通过法案,首次明文列出所谓的美国对台“六项保证”(Six Assurances) ,并声称“《与台湾关系法》与‘六项保证’”同为“美台关系之基石”。特朗普入主白宫后,又于2018 年3月签署“与台湾交往法”( Taiwan Travel Act) ,鼓励美台双方行政部门高官以 及高级将领互访。同月,台军首次获准派出军事观察员,“实际参与”美军海上反潜演习,被视为美 台军事交流的一大突破。4 月,美国宣布对台开放常规潜艇设备的“营销核准证”,以帮助台湾实现 “潜艇国造”,提升台湾对抗大陆的军事能力。8 月,台湾当局军方又公开组建医疗团队,作为“太平 洋伙伴关系的一部分”,赴所罗门群岛参加美国主导的人道主义救援演习。2019年5月,美国准许 台湾当局将处理对美关系的机构由“北美事务协调委员会”更名为“台湾美国事务委员会”,以迎合台湾当局的“正名”之举。8 月,特朗普宣布价值80亿美元的 66 架 F-16V 战斗机及相关设备的对台军售方案,这不仅是其上台以来 5 次对台军售中规模和金额最大的一次,也表明美国对台军售决策实现了“常态化”。2020 年 2 月,台湾地区副领导人当选人赖清德以所谓“私人身份”,受邀赴华 盛顿参加一年一度的“国家祈祷早餐会”,并参加多场公开和私下活动,时长共计5天,可谓是美台关系史上一次“重大突破”。3 月 26 日,特朗普签署了“台湾友邦国际保护暨强化倡议法案”( 简称 “台北法案”) 。该法案不仅在正式文本中公然将台湾称为“国家”( nation) ,直呼蔡英文为“总统” 或“台湾总统”,同时首次明确要求美国行政部门采取措施,对他国如何处理与台湾当局的关系进行干涉,并且就此建立起一种“赏罚机制”,为美国直接干涉他国如何制定两岸政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政策工具。上述种种举措,均表明美国试图掌控台海局势主动权、尽一切可能阻挠两岸实现统 一以阻遏中国崛起的战略意图。
但是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加速崛起,美国正面临着日益凸显的战略困境。时至今日,大陆对台湾已拥有全面的压倒性优势,也一再明确宣示绝不姑息任何势力以任何形式分裂祖国的图谋。而对于美国而言,继续在台湾问题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纵容台湾当局“渐进台独”行径,鼓励其对抗统一,也蕴含着日益增大的战略风险。一旦台海局势因“台独”势力铤而走险而 陷入危机,美国有可能会被拖入一场代价高昂,且并无胜算把握的中美冲突之中。究其原因,主要在于面对中国军事力量——尤其是以“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为优先的“非对称作战能力”——的长足发展,加之地理上大陆紧邻台湾而美国则远隔重洋,美国已然认识到要继续保持在台海方向,乃至整个西太平洋地区的“绝对”军事优势已日趋艰困。例如2018 年3月15日,时任太平洋 司令部司令哈里·哈里斯上将( Harry B.Harris) 便曾表示: “鉴于中国拥有威胁我们在西太平洋的 基地和军舰的陆基弹道导弹,我们相对于中国已经处于劣势。”4 月 18 日,海军上将菲利普·戴维森( Philip Davidson) 在国会听证会上谈及台湾问题时也坦承,目前太平洋司令部的战斗力在中国海军以及中国弹道导弹和高超音速武器的威胁下既“不足以获得制海权”,也“不能保证美国会赢 得未来与中国的冲突”。2019 年 2 月 14 日,作为首任印太司令部司令的戴维森再次指出: 北京正在从质和量两个方面实现军力转型以及军事平台的现代化,解放军“正在迅速提升其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