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军 周楚人:普京的“孩子们”⑲|梅金斯基:掌管意识形态的总统助理
2021年04月30日  |  来源:澎湃新闻  |  阅读量:7334
 

从文化部长到总统助理

2011年底,梅金斯基在第六届杜马代表选举中失去了代表席位,但是在2012年俄罗斯总统大选前夕,媒体风传一份“普京的亲信”名单,梅金斯基位列其中。这暗示最高层对这位专家另有重用,一个更大的舞台在等待着这位历史文化专家。

自2000年以来,俄罗斯形成了一种越来越类似于苏联政治局的政治决策方式。俄罗斯政权远非一个人统治的严格垂直结构,而是普京亲近的精英(如圣彼得堡帮、强力部门帮等)组成的集团,各集团围绕权力和利益展开竞争。

乔治·华盛顿大学艾略特国际事务学院玛琳·拉鲁埃教授曾在《斯拉夫评论》撰文指出,普京政权是一个变动不居而非固定不变的结构,它可以通过永久性地调整其边界以适应新环境。它会定期清除某些成员,以进行自我净化,同时吸收其他阶层参与进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2007年普京亲信、俄罗斯联邦武器供应局局长切尔科索夫的“出局”。

自2012 年普京第三个任期开始,这种模式又发生了改变,在“普京政治局”的基础上,普京强化了对精英集团的控制,一批技术官僚以及上一代“普京政治局”成员的后代登上政治舞台,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政坛崭露头角,占得先机。

此外,运用新决策方式的政权还展示了强大的意识形态多样性,以总统办公厅、军工联合体、东正教会所代表的不同利益集团近年来不断向最高层提供新的意识形态产品,以争夺更大的话语权。正如俄罗斯著名政治学学者、克里姆林宫首席战略家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所言:“克里姆林宫的政治看起来像一个爵士乐团,即通过不间断的即兴创作,以期度过最近的危机。”

总统办公厅是所有政治集团中最年轻也无疑更为强势的一方,以苏尔科夫、沃洛金、基里延科为代表的年轻一代意识形态操盘手在整个国家的意识形态塑造上占据了主导权。


俄罗斯原总统办公厅副主任沃洛金,现国家杜马主席。曾提出“没有普京,就没有俄罗斯”。

苏联解体之际,叶利钦摧毁了苏联的意识形态基础。但1996年当局又宣布有必要为俄罗斯发展一种官方意识形态。然而,意识形态的建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对社会发展过程的本质有深刻理解。同时该项工作也遭受巨大阻力。很多实权人物认为国家在意识形态方面应该保持中立。

在俄罗斯尝试建立新意识形态的尝试失败之后,人们试图将有关创造意识形态的口号注入公众意识。因此,直到2006年一直有创建统一意识形态的呼声。

俄罗斯文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经写道:“一个人的历史意义是由其对祖国的贡献来衡量的,而优秀的本质是由是否具有深厚的爱国主义情怀来衡量的。”


尼古拉·加夫里诺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

2006年,俄罗斯当局提出了创建爱国主义意识形态的想法。尽管总统办公厅表示反对任何形式的对意识形态的书面描述,俄罗斯宪法也明确禁止国家意识形态,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主义、保守主义宣传开始重新占领宣传的高地。

2010年12月,在俄联邦国务委员会与民族项目和人口政策国家委员会召开的联席会议上,普京指出:“我们找不到像苏联所选择的那样的东西。我认为,我们没必要向遥远的过去寻找这种东西,如果有一种能代替过去不错做法的东西,那就是全俄爱国主义。”

梅金斯基得天独厚的历史文化积累、锦上添花的统俄党背景、坚定的保守主义立场、鲜明的技术官僚标签,以及最重要的——与克里姆林宫核心的亲密关系,预示着他在塑造新的官方意识形态方面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2012年5月,梅金斯基被任命为文化部长。同月,梅金斯基成为统一俄罗斯党最高委员会主席团成员。

文化部长麦金斯基向总统普京汇报工作

克里姆林宫高层官员“心领神会”地对该任命表示支持,国家杜马统一俄罗斯党党团第一副主席安德烈·伊萨耶夫表示,梅金斯基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人,一个好的管理者和思想家。我认为他在这个职位上的存在将是积极而且非常重要的”。国家杜马文化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叶琳娜·德拉佩科表示:“他非常现代,有着合乎逻辑的思维,是一个相当有抱负的人。”圣彼得堡政治基金会的政治分析家米哈伊尔·维诺格拉多夫透露,时任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灰衣主教”苏尔科夫与梅金斯基关系密切是该任命的重要原因。俄罗斯历史学者、反对派人士弗拉基米尔·普里比洛夫斯基则表示,“克里姆林宫根本找不到其他人。这不是人们为之奋斗的职位。要找到符合这个职位的人并不容易。或许他们只是选择了最爱国的那一个。”

值得一提的是,同年9月,梅金斯基的好友、在全俄公共关系领域排名第一的职业经理人谢尔盖·米哈伊洛夫被任命为俄罗斯国家通讯社-塔斯社社长。有俄罗斯学者称其为影响俄罗斯宣传机器的主要人物,也是梅金斯基“文化帝国”的代理人。


2019年5月,俄罗斯文化部与塔斯社签署了文化领域合作协议。左为塔斯社社长米哈伊洛夫,右为时任文化部部长梅金斯基。 

2013年3月,梅金斯基被选为俄罗斯军事历史学会主席。

2018年5月,梅金斯基在普京连任总统后被再次任命为文化部长。2020年1月,他没有加入改组后的米舒斯金新政府。

2020年1月24日,梅金斯基被普京任命为总统助理。

在俄罗斯,总统助理负责协助总统处理国家最核心事务,是总统在某一领域的直接对接人。严格上讲,总统助理的影响力要大于一般的联邦部长,甚至大于一些副总理。尽管梅金斯基主管的历史和人文领域与国防、安全、军事等强力领域并无交集,但是不得不承认,近10年来,梅金斯基在俄罗斯的意识形态领域确实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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