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平:在清华大学“中国国际关系理论创新四十年”座谈会上的发言
2019年01月25日  |  来源:国政学人   |  阅读量:4691

第四,我想讨论一下理论与地区研究以及国际眼光。可以跟现在的智库化结合起来看,中国的IR理论进展恐怕和未来要慢慢移向超越大国关系的地区研究有关。大国关系要研究,中美关系还要搞,东亚也要了解,应该会有相当的年轻学者走向或者说开始研究超越大国关系、超越东亚地区的视野,这种视野对于中国的IR学界或者说包括比较政治也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意义,所以说刚才已经提到了,IR学界可能更有这种责任,也更有这种可能性能够引领中国对世界的了解。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经常被人骂,叫《少点中国历史,多了解世界》,我觉得这个仍然是必要的,很多人可能不完全理解我,我说的不是不要知道中国历史,而是说中国历史做的人太多了,或者说关于中国自己的东西做的人太多。为什么要研究世界呢?一个非常重要的必要就是首先对中国是有意义的,我们需要知道别的国家犯过什么错误,做过什么对的地方,我们要避免错误,比如说修昔底德陷阱。人家肯定是做错了,我们不能做错,我个人觉得中国不能犯错,中国犯错了,如果印度接下我们的地位,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咱们一定要认识到,中国错过这次觉醒和复兴的机会的话,就不会再有了。大家看全球价值链的移动,一旦移出中国估计就不会再有了,回来是非常困难的,类似于现在特朗普老想让制造业回归美国一样有困难。要多点对世界其他地区的了解,中东、拉美、非洲、中亚、东欧等等,为什么特别重要呢?

一个是它不仅能够提高中国对世界的了解,第二个重要的意义它确实也有可能贡献一些所谓的,可能不见得是本地化的知识,但是对我们研究的国家会有意义。非要说也可以叫软实力,但是根本意义来说我们只有了解才有可能影响,至少从比较根本意义上去影响,而不光是撒钱,光是建路。那个当然我们实力超强,但是思想上影响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意义。

其次,我刚才已经稍微提到了,我认为在这些地方的研究,可能会来更多的理论创新,或者说超越几大主义,变成中层理论,因为现在这个其实无论是在欧美,欧洲相对来说还是停留在形而上的比较多,但是总体来说在北美很多地方,其实现在是中层理论。我刚才提到了,大规模无甄别的引进大理论的时代结束了,但是在这一点刚好可以借着这个点强调一下,还是要对一些中成理论的引进或者消化、甄别是必要的,这个年轻学生离我们期待的水平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包括在座的各位大佬都应该要求自己的学生开始少研究点中国,多研究点世界,少研究点中美关系,不代表中美关系不该研究,少研究点大国关系,但是可以有一部分人可以研究其他的地区和国家,这个也是未来。

第五一点,也是最后一点,关于人才培养。这方面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其实是就业问题。现在985高校基本上招的绝大部分都是海归,这个在一段时间甚至是可以接受,甚至说可以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要有国际发表的话对英文的要求会多一些。但是,如果完全明文规定只招海归是有问题的。如今,一些学校把香港、澳门、台湾都当成海归,至少对IR学界是不公平的。事实上我认为大陆最好的高校的IR水平肯定已经超过香港、澳门、台湾,甚至日本、韩国、新加坡、新西兰,以及澳大利亚等地的IR。因此,如果那些地方的毕业生都找到985的高校,而大陆自己培养的比较好的IR人才却找不到比较好的教职是不合适的。我这并不是故意要贬低香港、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澳大利亚等等。这些地方我都去过,而且我也留意这些地方的IR研究和学生培养。总体来说,我觉得他们的IR比我们差,甚至差太多了。因此,至少对某些领域,我们也不能太妄自菲薄。现在大陆的IR的一些培养是慢慢的至少应该说已经超过上述这些地方对IR人才的培养。因此,在这一点上对人才的公平程度上需要有所提升。我们最终要看人,不看毕业的地方。当然好的人才通常也不会在特别差的地方毕业。因此,如果完全明文规定不能录用大陆最好的IR项目毕业的博士生,而是录用香港、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澳大利亚等等地方的IR博士毕业生(我听说有好些学校都是如此),这是有问题的,也是妄自菲薄的。

大概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作者系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国际政治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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